真君小分队执法日常（七）
（提问：老六的真名是？）
“六叔？”沉香挠挠头，左顾右盼，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：“他应该是对舅舅最拥护的一个吧？”
“六叔……”小玉想了想，“他该是个很好的人。当初我和舅舅做戏骗他的时候，我问六叔要不要一起除掉舅舅……”
小狐狸停了停。
“我看到他犹豫了。”
“老六啊。”杨婵歪头，“同甘共苦这么久，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？”
“……老六？”
杨戬放下手中的案卷，抬起了头。复又眉目低垂，叹出一口长长的气。
“我对不住他。”
7.今天出场的人物是序号减一
“二爷，二爷！”梅山几兄弟胆战心惊地看杨戬。
司法天神抬手示意他们止步，然后拿起拐棍，慢慢从凳子上撑了起来。
“主人！”哮天犬想扶，而杨戬挑着眉看了他一眼，于是狗狗缩回了手。
然后杨戬拄着拐，一蹦一跳地从殿台上走下。
“怎么样？”杨戬笑了笑，“我说过没什么大事。”
“二爷。”老六着急地说：“您这样怎么去除妖，再多养几天，还是交给兄弟们去办吧。”
杨戬摇摇头：“说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，我这要修养两个月，沉香不得连孙子都有了。”
哮天犬挠挠脸：“主人，要不还是去凡间吧，那样就快多了，不怕在天界养伤耽误时间。”
杨戬闻言，点了点头。
“你们快去休息吧，也累了不少日子了。”
几人点点头，转身要走。
“老六。”杨戬唤住他，而老六背对着杨戬蹙起双眉，慢慢转过身。
天神一瘸一拐地走来，老六见状伸手就要去扶。
“不碍事吧。”天神开口便问。
老六摇摇头。
杨戬扶上他的肩膀，低声说：“下次万不要轻举妄动，我会尽快养好伤的。”
老六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。
杨戬看他有些不对劲，疑惑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……二爷。”半晌，老六开口，“您好好养着吧，不用担心了。下界的妖魔鬼怪有我们对付，您还信不过弟兄们吗？”
杨戬歪歪头，心生几分疑惑。
老六又垂下头说：“青州的事是兄弟不对，让您挂心了。”
“老六。”杨戬忙说，“青州的妖怪修为甚高，你也为此负了伤。”
他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：“别有负担，你没做错什么。”
“那您的意思是，该有负担的是您自己吗？”老六抬头，脱口而出。
殿里一片死寂。老六忙躬身行礼说：“抱歉二爷，是兄弟冒犯，失陪了。”
一旁的哮天犬不知所措地趴在地下。
“老六！”杨戬反应过来，想要挽留。情急之下他伸出手，抓住了他的衣袖。
杨戬双眼一空。
那衣袖空荡荡的，好似他忘记了不久之前那里曾断掉什么。
他猛地抬头看着老六，而对方也愕然地回望向他。
杨戬失神地松开了手。
“……哮天犬。”看着兄弟离去的背影，天神转头。
“是，主人？”
“为什么要那样问呢？”
哮天犬挠了挠头，小心翼翼地看着杨戬。
“……你还问了谁吗？”杨戬也歪头看他。
哮天犬纠结地咽了口口水，抠着手指：“我……我还问了沉香，小狐狸和来看你的三姐。”
天神垂下了双眼。
“我，我也是没办法呀！”哮天犬有些委屈，“我看老六总是不对劲，心情也不太好。我就想问问你们，看看有没有法子呀。”
杨戬还想开口问时，哮天犬便抢着说：“您本来就够忙的了，我不想让您太担心了。”
杨戬蹙眉叹了口气，望向殿外的流云。
“你去休息吧，老六。”
“知道了老六，下去吧。”
杨戬挥了挥手，在漫长的岁月中转了个身，脸上已是不同原来的冷漠。
“二爷？”
直健轻声叫着，而杨戬只是微微回头，眼上冰冷的仙纹在真君殿幽暗的烛火中闪着光。
老六并不想走。
大哥说杨戬已失了善念，如今专做些鸡鸣狗盗之事，几人有目共睹。可真叫老六一起离开时，他反而是不情愿的。
一定有什么理由。他苍白的眼神，摇摆不定的魂魄，将放弃法力时的无助，当年明明已经清清楚楚。
他是一直要站在他身边的，直健想。
收拾东西，大部队呼呼啦啦搬回了灌江口。
杨婵在神庙附近给他们找了个住处，挥手将房子变成跟以前的府邸差不多的样。她搀着杨戬，扶他到了大厅里。
而老六来到府上第一件事，就是揪出新家的灶王爷。
“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就要你好看，明白吗？”直健指着灶王爷的鼻子说。
“汪，汪汪！”哮天犬凑到老六面前帮他凶了几声，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舌头，拉着老六的衣袖：“别吓走他，我好久都没吃三姐做的菜，没了灶王爷就没法做饭了。”
老六答应着，又指指灶王爷的脑袋。
关于这个很久以前的心理阴影，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多提。
“二哥。”杨婵叹了口气，“多休息休息吧，除妖的事大家都会帮忙的。”
杨戬笑着点点头。
杨婵挑挑眉，转眼看见了从门口经过的哮天犬和老六。
哮天犬招呼着要给俩人倒水，而老六愣了一会，行了个礼，然后回了房间。
“二哥？”杨婵道，“没出什么事吧。”
“怎么这么问？”
“哮天犬说得让人有点奇怪。”她回头看着忙前忙后的狗狗，“不过他可能看的比你们还清楚。”
“我觉得老六最近有点郁结。”哮天犬盘腿坐着。
“郁结？”
“他有时候会自己喝闷酒，也不爱说话。心事重重的，好像有什么事总说不出来。”
“最近？最近是什么时候？”杨婵追问。
哮天犬偷摸看了一眼处理公务的杨戬：“好像是从有新天条的时候就开始了。”
杨婵歪头：“二哥知道吗？”
哮天犬可怜巴巴地说：“我不想让主人担心。三姐，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？”
“心结要解，怕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呀。”
杨婵说。
杨戬偏头，闭上眼睛。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太忙了，反而没能跟兄弟好好谈谈。”
天神沉默了一会，低声说：“我本来就对不住他，深谈下去怕是更糟。”
“你是为了他呀。”杨婵忙说，“一定要先试试才能知道。”
“我嘴笨，说不出什么的。”杨戬开口。
天啊，杨婵想，我二哥竟然会说自己嘴笨……
只能干着急的三妹自暴自弃地摇头。
“一个个都是闷葫芦......”
“二爷，都安排妥了。”
“知道了，你下去吧。”
直健点头，转身刚要离开，背后又响起一声呼唤：“老六。”
他有些疑惑地回头，见杨戬冲他招手。
老六走上前去，而杨戬久违地拉开凳子，伸了伸手说：“坐。”
直健愣了一会，见二爷并没有试探的意思，便坐了下来。
“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。”杨戬忽然开口说。
老六有些惊讶地张大眼睛。这些年来杨戬一直忙着对沉香几人围追堵截，也没空顾及兄弟和部下。他向来冷淡的语气也忽然转变些许，老六一瞬间恍惚觉得，杨戬身上有了些从前的影子。
“不……不辛苦，二爷。”他赶忙用几个呼吸的时间整理了措辞，“只要您觉得值得。”
杨戬沉默了那么一会，然后低头看着相扣的双手。
“或许吧。”他喃喃着。
“二爷……恕兄弟冒昧……”老六眨眼，“您真的想让天庭拿住沉香吗？”
话一出口直健便心头一紧。他一边后悔自己的多嘴，一边抬眼紧张地望着杨戬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天神没做出任何反应。
老六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，移开目光。
而他搞不清自己是不是记错了，在余光中他似乎看到杨戬微微摇了摇头。
然后天神发出了一声带着叹息的笑。
“老六。”杨戬开口，而四处乱瞟的直健赶忙回过头来。
“你恨我吗？”他问。
直健傻了。
“您说什么呢二爷！？”老六蹭一下站起来，不经意间放大了音量，“兄弟一直对您……”
他说着便愣住了。
杨戬抬头看着他，翕动嘴唇说了句什么，露出笑容。
老六的脑子一片空白。
“回去吧。”杨戬颔首。
“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。”
第二个清晨被捆仙绳绑住双手的直健看着狐狸从石柱旁走来，耳边是故时兄弟尖酸刻薄的话语：“别这么看着我，俗话说血债血偿。你亲手杀了她姥姥，我也帮不了你。”
老六难以置信地冲杨戬咆哮着，而杨戬始终没有回头。不管是自己说完后杨戬那一刹可疑的停顿，还是天神时不时移开的眼神，灌顶的怒意都令他再也察觉不到任何的纰漏。
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。
杨戬用尽全力大步流星地跟上哮天犬，而梅山兄弟跟在杨戬身后。
他们听到商丘的百姓中兴起奇怪的流言，便来一探究竟。
商丘正闹着旱灾，大地干涸露出龟裂的纹路，杨戬在夜色中四处看着，心下决定回去之后便知会龙族。
一行人在哮天犬的指挥下藏在残垣断壁后，静待时机。
平地上升起蓝色的火焰，而一群脸上画着怪异图案的人围着火堆跳起古老的舞步。一个满载的大鼎被缓缓推来，几人看着看着，不约而同警觉几分。
最先察觉不对的是杨戬，随后是老六和哮天犬。当鬼火照亮大鼎时，几人震惊无比——
是许多尚在襁褓中的孩子。
为首的巫师神神道道地念着：“今向龙王祭祀……以求雨水……”
在婴孩越来越响的啼哭声中，几个壮汉合力抬起大鼎，向火焰靠近。
“不用再等了。”杨戬说着，抄起拐棍向前丢去。
接着巫师发出一声惨叫，他抬头喊疼的空隙杨戬从天而降，扼住了他的喉咙。
梅山兄弟和哮天犬将他们团团围住。大汉乱了阵脚，大鼎脱手而落，老六并拢双指，施法将大鼎悬在空中。
“不，不关我的事！”巫师挣扎着，“是神仙告诉我只有用小孩祭天才能下雨！”
“你放屁！”直健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，咬着牙说：“你这江湖骗子还不老实交代！”
“成就大事必须要不拘小节！”那巫师索性闭上眼喊，“我是为了商丘百姓！”
老六一愣。
“……你敢再说一遍！？”他近乎暴躁地喊着，“你敢再说一遍！！”
江湖骗子蹲下抱住头大喊大叫，而老六拔出了剑，眼睛红得像要杀人。
“老六！老六！”杨戬一把攥住他的手腕，僵持之中有些颤抖，“你把剑放下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？”
“你给我过来，你王八蛋！”直健挣扎着上前，死死瞪着快要吓哭的巫师，“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，就是因为你这种人……”
“老六！！”杨戬咆哮一声。
鬼火在夜色中噼啪响动着。
直健回头看他，慢慢放下了手。
“老大。”杨戬侧身说，“你带这帮人走，把骗子关起来。哮天犬，你和其他人把孩子还回去。”
他回头看着直健：“去吧，我和老六马上去追你们。”
“您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，二爷？”老六焦躁地踱步，身边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。
“你太冲动。”杨戬说，“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。”
“审哪个不行！？”老六终于停住步子转身看他，“他怎么敢！”
“你这是怎么了？”杨戬有些莫名其妙，“意气用事是行不通的。”
“那种话不是从谁嘴里都能说出来的，更何况是那种混蛋！”老六一甩手，破罐子破摔的说。
杨戬歪头：“那种话？”
“……”老六抹了把脸，“您说的对，二爷。咱们回去吧，您伤还没好。”
杨戬看着老六远走的背影，然后抬手熄灭火焰。
“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们？”
“除了老君，四姨母，哮天犬和我，他没告诉过任何人。”小玉抬头看着老六，长舒了一口气，“他也许有差点就要说出来的时候，可他还是忍住了。”
老六默默不言。
小玉抿嘴，“但这是一步险棋，如果不是最后四姨母及时赶到，恐怕舅舅也……”
小狐狸停了停，接着说：“可舅舅总是说成就大事必须要有人牺牲，他有决心这样去做。”
中秋的灌江口热闹无比。
深夜的二郎庙前烛火飘香，几人席地而坐，边喝边聊。
杨戬的腿差不多已经痊愈，可走起路来仍有些不利索。杨婵盯着不让他喝酒，等她走后，杨戬便跟个做坏事的小孩一样偷摸喝上几口。
一行人喝的烂醉，走路走得东倒西歪。哮天犬挥着瓷罐，在月光下扯嗓唱了起来。
杨戬叹了口气，收拾酒桌，然后好言相劝，连说带哄地将大家送回了自己的房间。哮天犬已经在身边跳起了舞，他摇摇头，拉着哮天犬的小披风将他拽回了大厅。
“主人，汪！”哮天犬蹦跶着，忽然察觉到什么。
“主人……！”他无助地喊，“我的法力，我的法力没了！”
“怎么会没了？”杨戬边收拾桌子边问。
“你看！你看！”说着哮天犬运功，大吼一声：“哮天神爪！！”
一阵清风吹过。
“主人，没了！没了！”哮天犬带着哭腔喊。
杨戬转头看他，然后走到狗狗面前。
“哮天犬啊。”杨戬摸了摸他的头，“睡会吧。”
“汪。”哮天犬答应着，倒在地下打起了呼噜。
杨戬眯着眼，掐了掐太阳穴。
他坐下来看着梅山老大的文书。前几天商丘抓来的江湖骗子已经供认，确实有人在背后指使。他口口声声说那人是神仙，却解释不清对方的底细。
多多留意吧，他想着。他可不想无辜的孩子再次遭殃。
……再次？
杨戬正想着，一个黑黢黢的身影穿过夜色，站在了大厅门口。
天神探探头，微弱的烛光让他有些看不清。
而僵持一会后，来者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。
“老六。”杨戬放下手边的东西，“……过来坐，老六。”
他看见他点了点头，然后向前挪动，走得东倒西歪。
杨戬摇摇头，走上前去就要扶他。
“别动！？不用动！”直健拿酒壶指着杨戬，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。
杨戬止步，把双手抬到胸前。
“六爷！老二我……”
……
杨戬见了鬼一般看着直健。
“乱了乱了。”老六大手一挥，嘿嘿笑了起来，又喝了口酒。
“别喝了老六。”杨戬于是走过去搀着他，“呼噜噜都灌出来，你喝的还没浪费得多。”
走了几步，直健如梦初醒。
“二爷！！”他咋呼，“我，我法力没了！”
杨戬本来不想说话，但还是应道：“怎么会没了？”
于是老六踮了踮脚，又使劲跳了两下。
“没，没了！我飞不起来了！”
杨戬看着脸上满是红晕的老六，扶着他的肩膀：“睡会吧，老六。”
老六点点头，抬头使劲看着杨戬，然后也将右手摁上他的肩膀。
“二爷。”他嗫嚅着。
杨戬有中种好的预感。
“我……”老六垂下脑袋，使劲擤了一下鼻子，然后猛地抬起头来——
“我对不起你啊！！”
看着直健泪汪汪的眼，杨戬的眉毛都蹙成了八字。
“我，我不该让你自个儿撑这么久……我早该注意到的。”梅山老六梗着脖子，艰难地说：“我一直都相信的，可你一绑我，我就全都乱套了！！我不该啊……！！”
杨戬有点不太习惯，他别扭地点头，哄着老六。
“好了，我明白了。这不是你的错，睡吧去睡吧。”
“不！”老六甩手，示意他把话听下去。在打了另一个酒嗝后，他再次把仅存的手搭上杨戬的肩膀，然后上前一步拥住了他。
杨戬迎来瞬间的惊愕。
“二爷。”直健的嘴里有些酒气，“千斤的担子，您要是一股脑都扛上，再咔嚓一下掉了脑袋，可想过兄弟从今以后都会背了比这更重的负累吗？”
天神闻言，一时犹豫。
“您是为了三界众生兄弟知道。”老六醉意中扯开嗓门，又松开杨戬，向后退了几步。
“您若是告诉兄弟，兄弟一定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！魂飞魄散在所不惜！！”
然后直健一下子坐在地上。
“可您是为了我们……”他伸手遮起脸，嘴角都开始颤抖，“您怎么能想为我们去死，又想把所有灰烬都自己吞了，还让兄弟踏踏实实过日子呢？”
老六呜咽起来。
杨戬感到有什么刺进了胸口，他慢慢走过去，俯身半蹲在直健身边。他刚想说点什么，老六又呼的扑上来，紧紧抱住杨戬：“二爷！！兄弟对不起你啊！！！”
杨戬终于回抱住他，拍拍他的脊背，继而露出为难的表情：“老六，你抱住我腿了。”
直健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，似乎没听到他说了啥。
“老六。”杨戬抬头看看天空，“很难受，老六。”
老六嗷嚎着。
“我明白，我一直都明白。”他摸了摸老六的脑袋，“是我错了，我一直……”
“二爷，我法力没了。”老六无助地说。
“你先放手，我教你怎么把法力找回来。”杨戬面无表情地安慰他。
“你放——开我主人！”
杨戬回头，迷里道糊的哮天犬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，朝自己狂奔而来。
“哮天神爪！哮天神爪！”狗狗凹着造型，“我主人有我就够了！你撒开他！”
“您以后千万别这样了，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担着还不成吗？”老六莫名地接上了刚才的话题。
“二爷！！”
“主人！嗷——”
在两个醉汉的推搡下，杨戬半睁着眼，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。
放过我吧，来个什么人救我也好……
熹微的晨光打在真君殿的地板上。
太阳晃得叫人难受。老六眯着眼睛，他躺在真君殿的地板上，但身下铺了厚厚的毯子。
他迷糊着环顾四周，忽然看到一双银靴踏到眼前。
身披铠甲的天神绑好三山飞凤冠，高大的身形在光中伫立。
啊，更亮了。
老六的视野模糊了又清晰，而神明回过头，微笑着说了句话。
然后他握住尖刀，腾空而去。
朦胧中老六爬了起来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。
酒可能还没醒，他迷糊想着。
直健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。
杨戬抬头看着他，翕动嘴唇说了句什么。
朝阳和烛火给他的银甲镀上金辉。天神在漫长的岁月中挥了挥龙纹大氅，而脸上是未变的笑容。
“谢谢你。”
他说。
